ᴊᴋ

【天生是亦对】我的

失败的替身文学,内含傅航

有糖有刀,大概算Happy Ending。





01


廊坊又一年的冬天,因为又一批男生的到来增添了几分热度,孙亦航与余景天在纷攘的人群中第一次打了照面,与其余百位练习生的互相打量无异,普通得没有多作阐述的必要。不过是余景天出挑的身高格外显眼,于是他看见瘦削的腰间系着熟悉的锁链,视线上移,能看见小狗般的漂亮眼睛映出一片澄澈。


余景天与他对上目光,微微颔首,应当是知道他的。他礼貌地躬了躬身,旁边的杨阳洋聒噪着要进新宿舍收拾东西,他便转身离开,没有再多看。


他怕再多看,罪恶的种子会在心中疯狂发芽。他这是第一次见余景天黑发,配上一米八几的身高和优越的大长腿,水光流转的双眸和健康的小麦肤色,明明应是毫不相像的两个人,却在微妙的地方重叠了身影。


手机还没被收的深夜里,他在上铺趁着月色洒落滑开屏幕,置顶的对话框停留在几个星期以前,简洁的“航哥加油”几个字。


他打开聊天记录,手指在键盘上犹豫了半天,打出一句“今天遇到个跟你挺像的孩子”又删删减减,最简单的寒喧只发给一个人显得刻意,后来干脆退了出去,剩下原来那句“航哥加油”夹杂在一堆群组的红点中,无声退场。


就像他与傅韵哲的关系,三角形具有稳定性只是他的信口胡绉,在漫天粉色的祝福弹幕间,成年人选择得体地退出非闭合三角形,跟其他人一起调侃两个相伴了一路,更会携手走向未来的少年。


官配不一定是真的,乱炖也不一定是假的,但般配的人赢在起跑线上。孙亦航实在记不起第一次对傅韵哲心动的瞬间,也许是被评价为各自耍帅,只有一次拥他入怀的双人舞,也可能只是哪次顺手扶好经常平衡力失踪的哥哥,就被他惦记上——这些都不太重要,因为他的心动只有自己听到。即使凑得再近,对方还是会透过他的肩膀,去看远处什么都没说的余沐阳,甚至走过去亲昵地咬耳朵。


而他如同徘徊街边的流浪猫咪,认命似的等着对方路过驻足,悠悠地喊他一声“航哥”,语气里分明没多少把他当哥的意思,开出的丘比特之箭却能正中红心。


闭上眼睛深呼吸,再睁眼时打开微博,在搜索栏上打出输入法仍未记住的名字,主页弹出,照片里的少年笑得天真烂漫,像十七八岁最美好的诠释,干净得一尘不染。


他以为他们应该是不一样的人。


“我也想拿A等级。”

话语伴着腼腆的轻笑声,在被评价的舞台上,孙亦航双手搭在身前,下意识地看向声源。比他小一岁的弟弟礼貌地鞠着躬,朝他做了个礼让的手势,神色如常,眼底却燃起焰光,烧完的灰烬悠悠地沉淀下去,成为枪械的底座,枪口直勾勾地对准台下。


正在调试设备的手顿住,他站在舞台中央,脑袋有一瞬间的思考停滞。刻意忽略的感觉再被唤起,即使他再如何认清现实,终究在后台因为一个怀抱溃不成军。


温度和气味是陌生的,身高与骨架却有几分相似,他恍惚一瞬,以为自己还在上海,直到抬起眼睛,温柔的轮廓成为散去的幻影。他听见余景天说:“没关系,我们A班见。”


少年好像对谁都是这么彬彬有礼,正要放开他去找A班的名贴,衣服上的亮片被晾在腰侧的手攥住,等来讶异的回眸后又匆匆松开。


“好。”孙亦航把手藏到背后,指节与指尖悄悄摩挲,让垂下的浏海挡住神色。


那夜回到宿舍,他在亮着的灯管底下眯了一觉,梦里还是那对把他牢牢托住的手,属于十六岁少年的骨骼分明,他的手往后一划,不小心碰到对方腰上的锁链。


候场的地方不大,只有即将上台的他们挨得最近,于是他一个扭头,看见那张笑起来格外灿烂的脸难得正色的样子:“没事吧。”


“没。”


但傅韵哲没放开孙亦航,孙亦航也没有挣脱傅韵哲的怀抱,两道目光聚焦在台上的表演,彷佛在借移开的目光上演一出心照不宣。直到音乐一点点变得安静,小猫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站直身子调整麦克风,还是一言不发。


他们总在些奇怪的地方有默契,又往往在开口时否认事实。全易安唯二的成年人在庆功宴上喝高了,傅韵哲过来扶孙亦航,被孙亦航一把攥住衣䙓,凑近的话语不是告白,而是轻飘飘的嘱咐:“要跟余沐阳好好相处。”


他的确像猫,连离场都是高傲昂首,即使扬起的目光里有携手同行的背影。那也挺好的,他想,傅韵哲和余沐阳一路相伴到现在,是走不散的,不像他,始终要出来拼搏。


成年人都讲究体面,他的一切不体面都被安静地藏起,却在如今,最不应该的时候唤起毫不相关的记忆与温度。


孙亦航醒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落在梦里的记忆残片似在刺激他的大脑,很难再把握时间来个回笼觉,干脆草草洗漱便出门排队化妆。


“孙老师。”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屋漏兼逢连夜雨”,他现在看见余景天这个让他想起往事的罪魁祸首就头疼,但又不能拂了别人的面子,只得客套一下:“早啊。”


也不知该说他们有没有缘份,明明每次都没能组到一队里,却每天早晨在化妆间外打照面,几十号人在那排队,偏偏他们总是前后脚到的,也就一起坐在化妆镜前闭目养神,任由粉底眉笔在脸上画下踪迹。


即使缘分止于化妆间,孙亦航还是一点点在了解余景天,一点点找到余景天的不同之处:比如说余景天年长一些又要高一些;比如余景天的普通话不怎么纯正,一句话就能说错一个音节;比如余景天像他染了的那头红毛般张扬,又有十八岁男孩独有的羞涩与内敛,站在第一名的时候他的神态骄傲而不自负,录制结束后马上又抱着要离开的伙伴依依惜别。


“航哥,怎么了?”


旁边的杨阳洋开了口,他才如梦初醒,收回打量的目光,拍了拍这位学弟的肩膀:“没什么。你回去多跟那群孩子相处,二团的选拔也要加油,决赛的时候再见......”他顿了顿,又补上一句,“对了,替我向傅韵哲他们问个好。”


“哥,你还是这么官方。”杨阳洋一脸无奈,明显没品出他话里掺杂的感情。他笑着踮起脚尖,揉了揉对方的头,说照做总是没错的,他在厂里又不能帮上什么忙。


会在他身边闹腾的学弟离开,世界好像又变得安静,直到他在二公组队时被叫到名字,看见屏幕上手忙脚乱爬起来举手的红发少年,那端的人拿过话筒,说自初舞台后就想跟他再组一次队,没有开出多优渥的条件,但有一句“一定不会亏待你”。


小孩诚恳的眼神与回忆又再重叠,那时候他还在挑选下一场少年成长计划的组员,傅韵哲举起手主动请缨,眼里带着几分不确定,还带着那么一点刻苦耐劳的卖乖意味。


他在把跟自己有几分相像的学弟招进自己组里的时候,从未想到上台时对方已经与他同为音乐社的一员,当然也未曾设想,自己有天会对对方求而不得,在别人的身上寻找对方的影子。


只要逮到一处相似的地方,其他相似之处便会争先恐后地冒出,在脑海里飘过的字体都是加大加粗的,在蛊惑着他:看,余景天和傅韵哲多像啊,而余景天还能与他携手同行,堪称最佳人选。


他不知道余景天为什么就想跟他打好关系,这倒霉孩子还不知道接近他有多危险,没有人愿意当另一个人爱情的替代品,他并不想伤害比自己更小的弟弟。


所以远离的事就由他来做。


“余景天,对不起!”在对方门口喊了这么一句后,他飞也似的逃到《History》的房间。


然后,又在广告拍摄现场狭路相逢。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剧本,在场好几位热门选手,偏偏是他跟余景天有一幕单独拍摄。


指尖在不经意间轻触,下垂眼含着期盼仰头看他,粉嫩的嘴唇张张合合,大概是在说台词,他却难得在工作中分神,直到导演喊卡才匆匆回神,准备下一幕的拍摄。


他也忘了傅不傅韵哲的了,只在想:拥有狗狗眼的男生,看人都是这种感觉的吗?委屈巴巴的,像被遗弃了,却又始终期待着谁能把流浪小狗捡回家。


“孙亦航。”


他“嗯”了一声,上扬的尾音带着疑问,又听得余景天问:“没事吧?”


“......有点困而已,不碍事。”他想了半天,说出个不那么莫名其妙的理由——他总不能说,是在看对方的时候把自己看呆了吧?


眼前的小孩想了想,“要不跟着我翻个跟头?”


“神经病啊。”


明明跟傅韵哲一点都不像,是他眼神不好了吧。





02


但孙亦航还是得承认,他看见余景天时总会想起傅韵哲,无论是扁嘴的小表情还是带着相似温度的怀抱。


难得的团建,他坐在角落里喝真果粒,睁着眼睛正发着呆,又被一阵惊呼拉回来:“哇,余景天,你这手臂不得了啊。”


白色袖子被撩到肩上,露出发达的二头肌,跟桌子另一端的人打个照面,待一声“开始”落下,便迫不及待地扳倒对方。余景天越过掌声走到他附近,旁边要好的选手用手肘撞了撞对方的肩膀,调侃着:“没想到啊,金刚芭比。”


“哎呀,我是游泳队出身的嘛。”


余景天侧了个身,恰好与他目光交接,取过他身前堆着的真果粒便要转身。然而他堪忧的平衡力又出了乱子,跷着的脚不小心互相绊了一下,眼看就要往前倒,蓦然伸出的手臂一捞,又把他带回原来的位置。


他扶着那壮实的手臂肌肉,在惊魂中抬起眼,对上对方沾染担忧的眉眼:“没事吧?”


“没,”他迅速抽回手,攀上脸颊的热度让他只好低下头,“不好意思啊。”


傅韵哲也是这样的。虽然说没这么发达的肌肉,但也有在公司里让人闻风丧胆的力气,他以前就被拉着脚踝在地上拖拽过,过后傅韵哲还特意来检查他身上有没有磕到碰到哪里。


他当时没好气地怼了一句:“那你还打我干嘛呀。”


对面的人按了按他的后脑勺,语气里带了点讨好的意味:“节目效果嘛。”但孙亦航很难不觉得是傅韵哲在把握最后能使劲欺负他的机会,毕竟那会他快要离开上海,出来闯荡了。


至于余景天,现在跟他还不太熟,不会欺负他,倒是省心——他真的曾这样以为。


直到第三次公演分组的时候,他带着满腹疑惑说出通关密语,与对方击掌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对方俯身,轻笑擦过他的耳际:“航哥,快去那边拿瓶真果粒,指不定还能长高。”


猫咪的背毛都炸起了,在镜头看不到的位置重拳出击,又被眯着眼的少年悠悠挡下。


练舞的时候,少年假装好奇地问了句是不是要配合他的身高,又贼喊捉贼地嚷嚷“谁欺负孙亦航那么没素质”,在看见他稍稍撅起的嘴唇后马上凑过来卖乖。


“就是你。”他在大厂里被哥哥们宠得没边,下意识地拿着指头去戳对方,对方始终笑嘻嘻的,还给他双手合十道歉。


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们一起泡在训练室抠动作,一起上下班变得稀松平常。


孙亦航还是没搞懂余景天到底像不像傅韵哲,但在他们摸黑走夜路,差点一脚踩进沟里又被带着退开时,柔和的春风吹不走他脸颊的热度,也带不走有力的指节扣在他手腕上时留下的无形烙印。


他能意识到自己经常盯着余景天的侧脸看,也知道一个事实:栽了就是栽了,爱意总是突如其来,也不管你当初怎么想。






“抱一下。”


深夜的路灯泛着微弱的光,孙亦航在回宿舍楼的路上碰到余景天,后者的站姐在栏杆外给他喊话早点休息,他却对孙亦航来了这么一句。


孙亦航诧异地看向他,看着那羽绒服的袖子横向伸直,跌跌撞撞地要扑到自己身上,也就往前走了几步,一把抱住疲累的小孩儿。


“好累。”余景天的头埋在他肩颈间,嘟嚷了一声。


他伸手拍了拍小孩的肩膀以示安慰,碍着还有站姐在看,缓缓把人推开道:“早点休息吧。”


“知道了。”对方也不再纠缠,跟他挥手道别。


自从进了Way Up组,他听得最多的是:余景天怎么这么喜欢你啊?


熟一点的人这样问,他会笑着胡绉:“我人格魅力大,好吧。”


也许余景天喜欢他,也许他也是真的喜欢余景天,但兜兜转转,他还是不敢赌,自己找的是真爱还是替身。


而余景天彷佛知道他的苦恼似的,就只保持着暧昧的距离。他累了就让他靠着休息,无聊了就拉着他的手转圈圈,在镜头拍不到的地方悄悄拉一拉他,像个小孩一样总是搭着他的肩膀走——但只要他表现出一点不情愿,就立马放开,装作没事人地继续嘻嘻哈哈。


孙亦航会疑惑,余景天也是这样跟别人相处的吗?可他从前没怎么留意对方身边的挚友,现在又天天跟对方黏在训练室,想观察都观察不了。


他把这个问题带到了合作舞台的排练,疑惑的种子发芽迅速,又被当事人拿着铲子截住。

“航哥,我只会对你这样。”


彷佛他是独一无二的那个人,彷佛只要他的一句,这个人就能够属于他,他再也不用乞求谁的垂怜——


“是吗。”他的笑意跟晚风一样,轻飘飘的。


只有这一句,和从他手背上挪开的手心。明明已经是四月天了,却似有一阵寒风吹过。


他好久没这么冷过了,心上的寒意不是拢紧羽绒服就能解决的。顿了片刻,他补充道:“我也不知道,我对你能有多少偏爱。”


是有偏爱的,也是会因为被放手而失落的,但只要心上还有那个人,他就不能把别人当成替代品。


“没关系,我们时间还长。决赛夜也好,出道以后也好,在我们相处的过程中,你可以慢慢想的。”余景天笑的时候会露出八颗牙齿,是所谓的完美笑容,看得他心跳漏了一拍,反应过来时,感觉心里好像蓦然缺了些什么。


时间还长——以前心里的恶魔就是这样蛊惑他的。

两个人都是大热选手,每次他看到那把水晶椅子,都觉得上面已经刻好“余景天”这个名字,他们注定会一起度过那一年半的团体活动,岁月悠长,足以让另一场盛大的暗恋无声落幕。


他头一遍想看到那场孤独的剧目拉上帷幕。





03


大厂不是乌托邦,更不是世外桃源,流言蜚语顺着网线与嘴巴传入耳中,往日总会拉着他的余景天开始躲着他偷偷去便利店和上下班。


决赛夜渐近,选管把手机暂时还给他,他一打开微信就看见傅韵哲传来的讯息,说决赛的时候大家会去看他出道,还说林墨在隔壁也出道了。


那挺好的。他草草回了讯息,抬头张望周遭都在把握用手机的时间的训练生,唯独没见某人的身影,也就把手机还回去,出门去找跟他躲猫猫的小孩。


打开稍为陌生的宿舍门,一眼就能看见余景天在里头蜷缩着身体,把头埋到臂弯里,看不清表情。


“不去报个信吗?”回头带上门把,他把声音放得很轻。


“……半夜的时候才聊过。”声音被闷在卫衣里,却不难听出有鼻音。


他心脏猛地揪紧,突然冒出了想抱一抱对方的念头。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瘦骨嶙峋的孩子伸手摸得一手硌人的骨头,垂眼看去,憔悴消瘦的脸庞映入眼帘,他一恍惚,竟然无法把眼前人与初舞台时那个笑得明艳动人的热门选手联系起来。


余景天堪堪垂落的浏海挡不住泛红的眼角,他转过身去,给对方拿了床头的眼镜亲手戴上,那阵心慌算是缓了些。


“待会还要录制,别哭鼻子了啊。”


对方挣扎着下床,随手拿起帽子,把表情都藏在帽檐之下:“……我去趟便利店。”


“我陪你吧。”

“不用。”余景天回答得斩钉截铁。


但孙亦航才不管那句话,还是跟在对方身后。平日黏人的小朋友低着头加快脚步,他也默默跨大步子,总算是追了上去,小声道:“不要一个人扛着。”


帽檐的方向扭向他,似乎是有些愕然地定住,刻意不让人靠近的冷气场逐渐被暖春的天气融化。他只能看到对方抿了下唇,没有再拒绝他的靠近,微妙的氛围又弥漫开来,待他明白是什么以后也是一怔。


其实余景天比起傅韵哲,更像他自己吧。同样的年少成名,同样的恶评漫天飞,他也记不太清楚身边的人怎样安慰过他,也许说过同样的话,也许还说过“尽管来靠兄弟的肩”之类的肉麻话。那时的他只觉得自己消化掉情绪就足够了,可现在看到别人也遭遇了同样的处境,要做出与当时的自己同样的选择时,才发现旁人看来是多心酸,又多心碎。


“一切总会过去的。”他又搬出老话安慰对方,手伸到背后试探着去勾对方的肩膀,被抓住时心下一个咯噔,对方却是牵着他的那只手玩,就像他们去扫楼时那样。






一切都会过去的,大厂的旅程也快要结束了。


只剩二十人的宿舍楼极是空旷,一些练习生是一个人住,有一些感情很要好的就会搬到好友的寝室里一起宿舍生活。孙亦航没想过自己会是后者,把行李箱拖进余景天的寝室时,后者的嘴张得都快能吞下鸡蛋。


他没好气地往前走了几步,手动把小朋友的下巴合上,却盖弥彰地解释道:“你也知道我早上起不来,干脆跟组员一起住,喊我起床的时候也方便些。”


余景天的精神看起来好了些,笑着问:“真的吗?”


假的,没想到一下就被看破了。

他闷闷地回答:“怕你一个人胡思乱想,我搬进来,你不高兴的时候也能陪着你。”


对方的眼睛笑得都眯成一条缝,看着猫咪羞得快熟了,才轻声道:“孙亦航,我真的好喜欢你。”


话音一落,两个人皆是一愣,空间陷入诡异的沉默。待余景天的嘴皮子打过架,才缓缓补充一句:“以前就觉得你很温柔很会照顾弟弟,所以……能成为你的熟人,挺幸福的,我很喜欢这样……”


孙亦航总算知道,为什么刚才余景天一听就知道自己在找借口了,就像现在,他听着对方苍白的解释,越是觉得那句“真的好喜欢你”就是表白的意思。


喜悦的热潮在胸腔间涌动,他感觉自己的血液激动得都在沸腾,熟记于心的那条“偶像不能恋爱”的规则都被抛到脑后,喜欢正要脱口而出,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又在半途截停。


“你也很可爱啊。”他假装没听懂,“还有些夸你的话,我就留到出道夜后了,所以你就再坚持几天。”


他们以为几天很快就会过去,毕竟以往练习都会轻松挥霍掉一整天,他们忘记了一天有二十四个小时,而一个变数的产生往往只需要几个小时。


凌晨时分,当工作人员进训练室通知余景天退赛时,在场的人都愣住了,只剩下歌曲的demo还在不合时宜地响着。





04


OZONE的队员们把余景天送到训练楼门口,孙亦航夹在他们中间,看着其他人在前头拉着手安慰,干脆也往前挤了挤,一双因为流泪而红肿的眼睛映入眼帘。


心蓦地被揪紧,他拿过抽纸递给对方,在破碎的呜咽里勉强听出了一句:“……我的粉丝要怎么办啊……”


孙亦航在大厂待了半年,第一次觉得这地方是如此难以呼吸。揣怀梦想到来的人无力地摔碎梦想,而把梦想留在眼里的人,迎来的是眼里火光被浇熄掐灭。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也濒临破碎:“她们还在外面等你呢,没事的。


“退赛有什么大不了的,老师不是经常让你把眼光放到外面的舞台上吗,我想一个人去闯荡的你也是闪闪发光的。你现在还少受几天难了呢,回去养伤也好,看看你都折腾成啥样了。


“行啦,微信号都记得的吧,不记得的我们帮你要过来,等我们拿到手机,你又能跟我们聊天了。


“余景天,你要记住,一切都会过去的。”


对方耷拉着耳朵,恹恹地跟着他的话点头,手指不知何时攀上他的衣䙓扯了扯,示意他把耳朵附过去。


他照做了,对方说话的气息都洒在他耳朵的轮廓上,在一阵微痒间小心翼翼地问:“对不起,我要食言了,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本来想在出道夜说什么?”


“……”孙亦航没敢开口。


他想说的无非是表露心迹,想给对方打上属于自己的烙印,到傅韵哲、余沐阳跟前炫耀哥也有“所有物”了;捧起小朋友满是胶原蛋白的脸,在称呼前加点肉麻的“我的”,偷偷谈一场似真似假的恋爱,反正他不在原际画,黄锐也不能停训他。


他那些美好的构图就跟梦一样被彻底打碎,他抬头认真端详余景天的脸庞——这个不属于任何人,自然也不属于他的人。


也许是看他沉默太久,余景天出声打断了他的思虑:“我知道了,是不适合现在说的话吧,那就不用说了。”


外面的工作人员在催促,余景天扭过头去,挺直腰背推开训练楼的大门,留下一句最后的道别:“大家珍重。”


孙亦航下意识伸手,这次再没抓到对方,衣䙓顺着门缝溜走,那道身影被缓缓盖上的实木大门掩住——从此,余景天成为了在镜头面前不能提起的名字。






其实谁也没过得多好,于是孙亦航会在安静的时候想起余景天,不知道对方还好吗。


余景天退赛后便藏了起来,他在大厂摸黑录制了决赛后也被藏了起来,当了一会的地下男团,终究还是早早解散。录好的决赛夜成为不能播出的带子,青春有你似乎成为了禁词,那半年的比赛彷佛只是梦境里的泡沫,连做梦也不会梦到——毕竟谁会回到以前做过的梦里呢。


他想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了,回到原际画,他还是易安音乐社的成员。小黄哥虽然穷,但至少会给他们搞舞台;即使暂时没有舞台,也总得录些物料囤着,一点点放给粉丝看。


八月盛夏,黎明破晓,在微信上不怎么回他讯息的人重新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穿着最普通的汗衫跳了一段舞,没有运镜,只有空旷的训练室和在中间挥洒汗水的少年。


评论区被热情的粉丝挤得水泄不通,而航哥选择滑开微信,往已经大半个月没说过话的聊天界面敲字:回来啦?


回来了。那边很快回复,爱叨叨的欢脱性格似乎也跟着回来,一股脑儿地给他发讯息,分享一下近况,还让他点评自己发的微博好不好看,搭的一身黑够不够帅。


他附和着对方,聊着聊着,那边突然转了话题:『航哥,你当时没说给我听的话,我还有机会听到吗?』


孙亦航小声地笑了。这傻娃儿,他连工作人员来他宿舍收拾对方行李那天,他难过了好久的事都没让第二个人知道,怎么总是缠着他要听那些他不打算说出口的话呢?


不过,他就喜欢缠人的小朋友。

他想了想,敲了一行字发出去:『等我们顶峰相见就说给你听。』


他从不愿给人空欢喜,所以就等他们能够肩并肩之际,再亲口说出那句“我喜欢你”。等他能抱住少年耳鬓斯磨时,再低声加一句“我的”。


哦,原际画不让谈恋爱,就是另一回事了。






-

本来是一个月前想好的故事,本来想写一个“你以为他是替身,其实他才是命中注定”的故事,但梦轻易地碎了。

航哥有过无数弟弟,但他跟小托的相处模式不太一样,既然不能并肩前行,那就期待再次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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